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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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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設計姚汝卿是從一開始就定了的,自己不過是在中途偶爾闖入的外來者,自己與姚汝卿的結識不是局,自己與姚汝卿的相惜更不是局,自己真正入局,是在踏入鬼市之時,而那時候,推了自己一把的正是客棧的老板娘,靜昭。

“你,怎麽會懷疑到我身上?”依然是慣穿的堇綺上襦緗綺襦裙,雙色絲絳纏腰,雙眼蒙上一層綢帶的靜昭娉婷裊裊步入青磚大廳。

幾乎是本能,季辰看向那一帶綢布,出乎意料,竟然是從未見過的墨色,也是,一個能在陰陽交界安穩千年的女子,又怎會輕易叫一個年輕後生看穿:“位居西南,無往不利。緣淺情深,祖蔭綿延。利刃不出,保合大和,乃利貞。這是你告訴我的。”停頓了片刻,季辰才繼續說道,“我曾為姚少起過一卦,解:利西南,無所往,其來覆,吉。有攸往,夙,吉。我原本以為那一卦,只是為了姚少的工作室,順帶還沾了點桃花,所以不曾細推。現在回想起來,姚少對我有情,那麽當初那一卦所指的桃花正是我,這樣一來,那一卦不僅是關系到姚少,連我也捎帶其中。”

說到這裏,季辰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幸而彼時不知心意,卦象尚有作準數。解卦,初六,即為剛柔之際,義無咎也【註:剛柔並濟、相輔相成,兩人同舟共濟,並無災禍,多指君臣、夫妻】,所以我和姚少一起行動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來了。我的疏忽在於沒想到卦象牽扯到自己也就是說,解卦,除開應對姚少之外,也是對我自己起的一卦,只是那時不知,所以靜昭口中的利刃不出,我怎麽也沒想不到自己身上。”

在場除了姚汝卿一臉茫然,其餘無論多少,皆是知曉易學之人,自然明白季辰話裏的意思,靜昭點點頭,隨後又搖頭:“我的確提點了你,可是這不足以讓你懷疑我。”

季辰點點頭:“其實,我最開始排除的對象,就是你。你身上沒有任何疑點,就連提點,也是不帶任何指示,全憑我自己推想。況且,獨自一人在陰陽交界度過千年歲月的你,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會是能入你眼讓你出手的。”季辰苦笑搖頭,這也是他過於自負,錯以為靜昭經歷了那些年歲,早已是旁觀者的眼光,不會插手其中。

“但你還是猜到是我。”靜昭走過姚汝卿的身邊,還非常禮貌地行禮後,才踱步至義均身邊。

“因為姚少在進入陰司的時候已經是離魂狀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沒有察覺到這點,身處陰司千年的你,斷然沒有看走眼的時候,但是你從頭至尾都沒有提到這點不說,你還在提醒我,姚少以陽人之軀擅入陰司,後果嚴重。”季辰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算太差,有陶珊和安靜暉他們的幫忙,無意之中察覺了姚少離魂入陰司的情況,也就把靜昭的嫌疑給亮了出來。

靜昭微微側過頭,似乎在思考季辰話裏的意思,片刻之後,輕笑一聲:“原來,我的破綻竟然在這裏?萬一,是你自己要帶離魂之人來我客棧呢?我對客人的私事從不過問的啊。”

“無關姚少到底是因何離魂,而是你在誤導我姚少仍是陽人之軀入陰司。”季辰想起姚汝卿竟然是在古村的時候就已經是離魂狀態就是一陣後怕,如果不是有安靜暉他們的事兒橫插了一杠,他如果在那個地方多耽擱上幾天,姚汝卿還不定是個什麽情況。

靜昭點著頭,接上話說道:“馬有失蹄,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並不出奇。”

季辰搖頭,否定了對方的辯解:“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姚少最早離魂的時候應該是在那個人居龍穴的村子裏,雖然在那裏呆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作為魂體的姚少,在那種地方,多少會沾染上龍脈的氣息,尋常人難以識別也就算了,千年來,你見過身帶真龍之氣的魂應該不在少數,但是你竟然對此毫無所察?或者說明明知曉,卻無意言明,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靜昭沈默了。

旁的,她還能巧言辯說一二,但是真龍之氣,還真是說不過這個後生。

“你們這麽大費周章……雖然義均的理由在我們看來,簡直是……”季辰想不出一個準確的形容詞,這已經不是無理取鬧肆意妄為可以形容了,就為了一己之私,對自己的子嗣後輩下手不說,還要搶奪對方的身體,“但至少他有一個理由,你呢?靜昭,我實在想不明白你這麽做的理由又是什麽?”

“理由很重要嗎?”靜昭掩唇輕笑,“你只要知道,現在的你,別無選擇,這就是你需要知道的全部。”

“……”季辰自然不認可,他可不想被迫選擇放棄姚汝卿,“其實黃泉路上的那場雨,是幻覺,對麽?”他早該知道,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就不可能存在,若是出現了,只能是虛幻假象。

“不,那場雨是真的。”回答季辰的是義均,“萬魂哀嚎,也是可以黃泉雨落的。”他們沒有能力,也不可能引發生靈塗炭的災禍,但是引起亡魂哀慟,對他們而言,並不費事兒,只是平日裏誰會閑的沒事兒,讓成千上萬的亡魂哀嚎,故而從未有人記起還有這樣的法子。

“為了假戲真做?”季辰想法簡單,對於這些彎彎道道的陰謀陽謀,素來是敬而遠之的。

靜昭輕輕點頭:“因為那個時候,不確定,你會做到什麽地步,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只能讓黃泉雨落,將你們困在那裏。當然,我們怎麽也沒想到,你這一顆癡心傾付,拼盡畢生修為,竟然連兌兩枚品相上佳的定魂珠。不過,這樣一來,我們要進行的事情就順利多了,而姚少在你心中的分量,自然也就可以揣量。”

季辰勉強算是接受了靜昭的解釋,但還有一個疑惑縈繞在心頭:“你們這事兒,也和泰山府有瓜葛?”那個同昆侖一般,遺世獨立的存在,竟然也會被義均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話一出,幾人倒是都安靜了,靜昭的視線似乎轉到了義均的身上。

難不成這些人,和泰山府的事兒,並不是同一茬?

義均肯定了季辰的揣測:“並無關聯。”

“呵!有意思。”季辰冷笑一聲,撇過頭瞄了一眼被危月圈著的人,這人的運氣沒這麽背吧,被兩撥人給盯上了,還都是非常不好惹的啊!

“靜昭,到底是什麽人?”姚汝卿雖然不是特別懂,不過大概還是明白了合著一開始他們還沒那麽倒黴,多虧了她推了這麽一把,讓思考問題一根筋的季辰直接把自己的全副身家給交了出來,坑爹啊這是。

“你還有閑心關心別人是誰?”危月劍的聲音低沈無溫,“他們的目標是你。”

“要不然還能怎麽樣?”姚汝卿手一攤,一臉無辜,“我現在又不能走出你給圈的這個地兒,只能這麽念叨念叨了,你也閑著沒事兒,陪我嘮兩句唄。”

危月劍身微微一顫,不知是怒是氣,想來自打跟了季辰之後,那個悶不吭聲的儲備口糧跟人都不見得多說兩句,跟別說跟一把劍嘮嗑。

“你怎麽會挑中這個悶不吭聲的家夥啊!”姚汝卿感慨一句後發覺,比起把季辰當做口糧的危月劍,自己一頭心思栽在上面的人似乎沒有話語權。

“閑得慌,又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湊過來,想要跟我做交易,就打發打發時間。”真要說出個理由來,危月劍還真想不出怎麽那會兒突然就答應了一個小毛孩子的交易。

“你遇到季辰是什麽時候?”姚汝卿突然發現,眼前這……額,這把劍也是打探季辰的一個好途徑。

“想知道那小子什麽事兒?”姚汝卿的目的太過明顯,危月劍怎麽辨別不出。

姚汝卿低頭撓了撓鼻梁,他想知道季辰太多東西了,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從哪兒問起,從最基礎的開始:“季辰,只有一個人麽?”

危月劍沈穩的聲音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我跟著他的時候,就是一個人。”

姚汝卿咬白了下唇:“那,他師傅呢?不是一直都說他有個師傅麽?”

“他師傅?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師徒之情,也是平淡自然,以前還偶爾有個見面,後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面了,他不也說了自己師傅閉關修行去了?”說起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危月劍顯得興致缺缺。

“他一直都這麽,肆意妄為?”姚汝卿瞥了眼正在1V4對峙的某人,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沒意義。

“你覺得他是個會收斂的人?”危月劍對於吐槽自己口糧這事兒,並沒有什麽不適應的。

姚汝卿深表讚賞地點著頭:“我覺得,他就是不瘋魔不成活……”#####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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